日日躁夜夜躁狠狠躁夜夜躁,国产精品亚洲一区二区,国产在线精品欧美日韩电影,8x8×拨牐拨牐永久免费视频

用戶登錄投稿

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與之:八十年代師大校園里的先生們(五)
來源:《傳記文學》 | 與之  2023年08月08日08:37

五四文學社社刊《五四文學報》總第16期

20世紀80年代,師生互動很多,師大的老師都樂于參加學生的校園活動。在我的記憶中,中文系最多的活動便是文學社的,有辦講座、編刊物,還有詩歌朗誦會、戲劇演出,等等。

編輯、出版刊物是文學社存在的基本標志。最初師大有兩個學生文學社,一名“搖籃文學社”,歸校團委和校學生會主管,社員來自全校各系;一名“五四文學社”,由中文系團總支和系學生會管理,社員也就是本系同學。其實搖籃文學社的骨干也多半是中文系的文學小青年,兩個文學社的緣起沒人追問過,也沒聽人談起過它們并存背后的是非,估計也就是組成群體的差異吧。文學社通常不定期編印刊物和報紙,例如五四文學社有一份16開的刊物《雙桅船》,由啟功先生題寫刊名,三色膠印封面,鉛字排印,在當時已經(jīng)是“高大上”的出版物了。經(jīng)過我們這一級的努力,搖籃文學社與五四文學社合二為一了,同時出版《雙桅船》和《五四文學報》。1985級的吳文健(伊沙)、徐江、衡曉帆(侯馬)、李樹權(??耍┒加凶约旱脑姼枭除埢顒印_@些社團和刊物一般都由系內(nèi)知名學者助陣,主講寫作和當代文學。尤以散文研究聞名的劉錫慶老師是經(jīng)常被聘請的指導教師,后來還加上了戲劇創(chuàng)作和研究的黃會林老師、詩歌創(chuàng)作的任洪淵老師、詩歌研究的藍棣之老師,以及在學生中威望很高的王富仁老師等。雖然大多數(shù)時候,這些指導教師也就是掛個名,但有時也會給刊物介紹一些校外作家的稿件,或是對刊物的主題發(fā)表意見。一些學生編輯也能夠從指導老師那里獲得不少的教益,例如列名《雙桅船》編委的陳雷就深受藍棣之老師的信任,詩人伊沙、徐江等人受任洪淵老師的鼓勵很多,楊占升老師還曾親自出馬為一位校園詩人找工作。

《雙桅船》封面

80年代的師大學生詩會

詩歌朗誦會是大家最歡樂的聚會,每年都有好幾次。除了學生朗誦自己的創(chuàng)作和當代名詩之外,校外主動加入的詩人也不少。《中國,我的鑰匙丟了》的作者、新詩潮代表詩人梁小斌一度窮困潦倒,寄住在校報江勇老師的宿舍,江老師便將他介紹給我們,我們的活動也經(jīng)常拉上他壯威。也有長期游走在大學生宿舍的社會人員,如某位記者詩人,每會必到,有時候還是不請自到。黃會林老師與戲劇界很熟,也經(jīng)常介紹一些朗誦家到場表演,增強了詩朗誦的熱烈氛圍。

黃老師在20世紀90年代創(chuàng)辦“北京大學生電影節(jié)”,為師大成為校園影視研究的高地功勛卓著。不過,在80年代,黃老師的主要精力還在戲劇藝術上,她指導學生的戲劇演出,發(fā)現(xiàn)校園戲劇人才;仿效田漢創(chuàng)立“南國社”,主創(chuàng)“北國劇社”;排演莎士比亞經(jīng)典名劇《雅典的泰門》《第十二夜》,在1987年發(fā)起組織了北京師范大學第一屆戲劇節(jié),連續(xù)數(shù)日,由學生自發(fā)組織的戲劇小組推出原創(chuàng)劇目,可謂是掀起了師大校園戲劇前所未有的高潮。我們一個宿舍就創(chuàng)作了兩部作品參賽,魏崇武的作品名為《淺色的淚珠》,我的作品名為《尷尬》,我還獲得了最佳編劇獎。整個戲劇節(jié)壓軸的就是黃老師親自組織的《第十二夜》,由北京人藝的導演執(zhí)導,全學生團隊出演,舞美華麗絢爛,大獲成功。黃老師十分關心學生的戲劇創(chuàng)作,每場演出都出席觀看,看完了我編劇的《尷尬》,她笑嘻嘻地說:“你們演出的時候是用了什么冷氣設備嗎?坐在下頭渾身發(fā)冷??!”這是用戲劇化的語言描述《尷尬》的心理氛圍,是黃老師對我的鼓勵。她似乎很注意發(fā)現(xiàn)戲劇創(chuàng)作的人才,不多久還專門約見我。在黃老師家中,她和先生、劇作家紹武講述戲劇創(chuàng)作的心得,鼓勵我創(chuàng)作一部作品,什么藝術手段都可以嘗試,現(xiàn)實主義也好,現(xiàn)代主義也行,爭取參加來年的一個全國校園戲劇活動,中間有什么問題、需要什么幫助都盡管去找他們。黃老師夫婦如此熱情,我點頭承諾,表示一定要多多努力。只是,那個時候,我的主要興趣已經(jīng)轉移到了現(xiàn)代文學批評,這個應允到后來也就不了了之、無法兌現(xiàn)了。很多年過去了,我始終懷著一份愧疚,直到新世紀初年回到母校工作后,都害怕在校園碰到黃老師。

北國劇社演出

在那個年代,給人記憶最深的活動還是各種學術講座。今天的學術講座通常都是學院、學科點等學術官方組織操辦的,有時更是出于某些功利性的目的而安排的。20世紀80年代的大學講座,當然也有學校、系、所一級主辦的,但是學生社團卻同樣積極主動,每學期都策劃安排為數(shù)眾多的學術活動,而在其中穿針引線的就是那些與大家關系緊密的專業(yè)老師。詩人梁小斌來過我們的講臺,作家梁曉聲、張辛欣、趙本夫等也來過。這些活動由老師介紹之后,都是學生自己去聯(lián)絡時間,并到教務處借教室,到團委請款,一般報酬就是10至15元一次,好像沒有誰會計較,幾乎沒有人討論過報酬。張辛欣講座之后,我們奉上15元,她似乎有些意外,連連推辭,說:“哪能收同學們自己湊的錢呢?”我們一再解釋,肯定是學校的公款,絕不是學生自掏腰包,她才收下。這些講座,經(jīng)常還是主講人自己搭車過來,我們只需在校門口等候即可。只有一些年紀較大的老先生出場,我們才在系里的支持下憑辦公室開條由校車隊出車,但是如果同一天晚上學生活動請了好幾位老先生,那么車隊也不會一一派車,通常都是幾位先生擠在一輛小車上。這輛小車得早早出發(fā),在北京城里東轉西拐,最后才將他們“拼裝”在一起載到師大。

五四文學社演出話劇《尷尬》

學校的老師為同學們舉辦講座就十分簡單了,老師同意、學生無課,找個空教室即可。當然,書寫、張貼海報卻鄭重其事。組織者一般都精心構思,怎么起標題、如何介紹、貼在哪兒,都得十分講究。因為類似的活動多,學生中的書法家都成了海報熟手,書寫海報也就成了提筆練字的重要方式。因為老師們作講座一般都不需支付報酬,所以請自己的老師作講座也是學生社團節(jié)約經(jīng)費的重要辦法,幾乎為我們授課的所有老師都答應過同學們的請求,有的還不止一次,但也有個別例外。曾經(jīng)有一位青年學者在講座前突然發(fā)問:“這場講座,報酬多少?”從未有人如此提問,我囁嚅作答:“可能就是10到15元,還得申請。”后面半截話實在底氣不足,還沒出口就咽了回去。但見他大手一揮:“那就算啦,這就算義務講座!”在80年代那個奉“新啟蒙”為精神信仰的氛圍中,如此坦率地強調(diào)“有勞有酬”顯然不合時宜、格外另類,一度被傳為笑談。拉開三十多年的時間,我回頭打量那個年代的思想發(fā)展,對這樣曾經(jīng)的“笑談”倒多了一分深切的理解:改革開放的80年代不就是以正視和首肯人們的物質(zhì)基礎為前提的嗎?公開地認可人的生存欲望、滿足廣大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本身就是我們的奮斗目標,為什么不可以公開討論呢?

80年代,大學生對于學術講座的渴望是強烈的,不僅專門性的演講,就是博士生答辯也趨之若鶩,常常是將答辯當成講座來聽。這與今天碩博答辯漸成枯燥形式的情形大相徑庭。新時代的研究生教育愈發(fā)講究“學術訓練”,但也愈發(fā)減少了那種源自內(nèi)心的情感需要,每到例行公事的開題答辯,導師須嚴詞下令,學生才不敢懈怠躲避。80年代的師大,中國語言文學的主要專業(yè)都成為了國內(nèi)第一批獲得博士授予權的學科,現(xiàn)代文學、文藝學、古代文學、漢語言文字學、民間文學等都聚集了大批大師名流,博士生隊伍中也是才俊薈萃,他們往往在讀書期間就已經(jīng)在學界小有名氣,所以最后的博士論文也自然成為某一主要領域的開拓之作,引得一眾仰視。這個時候的博士論文答辯,其實也就成了一次學術前沿的重要宣講,在學術審核的形式之下,包含著的卻是學術成果發(fā)布的基本內(nèi)容,足以引來各方面的強烈關注。這些博士論文答辯,前來參加的答辯委員都是國內(nèi)知名學者,好多都是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他們在答辯現(xiàn)場的發(fā)言也是一種思想講演,對學生而言是難得的受教,所以就是為了一睹大師風采,這答辯也值得一聽。1984年,王富仁老師作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個現(xiàn)代文學專業(yè)博士畢業(yè),但他此前已經(jīng)出版過《魯迅前期小說與俄羅斯文學》,是魯迅研究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緊跟著是金宏達老師的畢業(yè)答辯,金老師也是歷史名人,早在“文革”之初,還身為師大學生的金宏達,就以“時漢人”之名在《人民日報》發(fā)表文章。文藝學專業(yè)的一批博士生也是如此,王一川碩士畢業(yè)于北京大學,已經(jīng)是師大的青年教師;羅鋼也是青年文學批評家,早已經(jīng)出版過著作《浪漫主義文藝思想研究》。讀博期間,王一川等人就已經(jīng)是我們的文學理論老師了,所以他們的博士論文答辯自然就吸引了眾多學生前往觀瞻。記得王一川老師的答辯在主樓6樓的文學理論教研室進行,頗為莊重肅穆,年輕的師母也在下面旁聽,席間還惴惴不安地低聲對她的同伴念叨:“這么多提問,他能夠回答嗎?”還有的博士生答辯竟人滿為患,理論大家端坐臺上談古論今,既是針對博士論文的評議,又像是面對所有在場大學生的自我理論展示。答辯人雖然居于臺下,卻也信心百倍。上下五千年,縱橫數(shù)萬里,侃侃而談,神態(tài)自若,仿佛此刻已經(jīng)不再是被審核的學生,而是主題演講的發(fā)言人,他要說服的也不是臺上的少數(shù)權威,而是所有現(xiàn)場的人。中間說到口干舌燥,也徑直起身,自顧自走到主席臺前,取走為答辯委員準備的水壺,回頭給自己的水杯倒水,如此輕松有趣的場景,不僅引來聽眾的笑聲,連臺上滿面嚴肅的委員也不禁莞爾?;蛟S,這就是80年代師大的一種寫真,學術的嚴正與人性的真實相互交織,并沒有太多的裝腔作勢與虛偽矯情,構成了中國研究生教育史上難得的景觀,值得今天身處“學術規(guī)范”時代的人們咀嚼、回味。

課堂上的王一川老師

80年代的學術沙龍也真是“貨真價實”。學生社團舉辦過不少當代作品討論會、閱讀會,每一次都邀請相關的老師或博士生參加。進得門來,無論作者是否在場,大都直言不諱,板斧齊飛,不留情面。有一次,某位知名導演前來座談他的電影新作,他似乎對師大師生的好評滿懷期待,沒料到卻遭遇了當頭一擊,從老師到學生萬炮齊發(fā),痛批影片的種種陳舊呆板,現(xiàn)場氣氛頗為尷尬。還有一次,時任某文學雜志的主編、大名鼎鼎的作家蒞臨中文系征求辦刊意見,這份雜志在普通讀者心中可能真有萬流景仰的地位,卻沒有想到,在師大中文系,我們的“批判性思維”的教育早已經(jīng)落地生根,從文學研究的老師到牛犢初生的學生都是如此的目光挑剔,數(shù)落這份“國家級大刊”的種種缺陷,出言犀利,態(tài)度激昂。主編倒是十分謙和大度,但也難掩窘迫,臉上紅白交替,備受煎熬。其實,這是一位十分優(yōu)秀也虛懷若谷的編輯,那一天的情勢,到最后連我們都有點同情他了。在“人情闡釋”已經(jīng)逐漸成為批評常態(tài)的今天,當年的師大記憶可能更有打撈的價值,因為,它為每一個剛剛面對文學界的大學生展示了閱讀和批評的真諦。

1985年9月,《收獲》第5期在頭條位置發(fā)表了張賢亮的《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系作家“右派”生活的系列小說之一,前續(xù)榮獲“第三屆全國優(yōu)秀中篇小說獎”的中篇小說《綠化樹》,但因為涉及性壓抑等敏感描寫而立即引發(fā)了全社會的關注和討論。批評家黃子平在上海《文匯報》率先發(fā)表了評論《正面展開靈與肉的搏斗——讀〈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熱情禮贊:“我們現(xiàn)在談論的這部中篇小說,則以中國當代文學前所未有的高度,正面地展開‘靈與肉’的搏斗及自我搏斗。”1張辛欣在《文藝報》的評論《我看〈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的性心理描寫》說得理直氣壯:“性心理的描寫恰恰使這部小說成為一部嚴肅作品。”2短短半年中,《文匯報》《北京日報》《青年評論家》《文藝報》《羊城晚報》《文論報》《遼寧日報》《作品與爭鳴》《當代作家評論》等全國幾十家報刊發(fā)表了大約百余篇文章,一時間真是熱浪滾滾。這也在校園中激起了強烈的反響,而我們剛剛被“文學理論”“中國現(xiàn)代文學”課程所激活,正是意氣風發(fā)的時節(jié),于是當仁不讓,主動介入,在學校發(fā)起組織了“與張賢亮對話”的學術沙龍。那天晚上,沙龍在心理樓一間大教室里召開,雖然名為“對話”,卻不過是作者缺席的單向討論與批評,但是參加者依然十分踴躍,到沙龍開始之時,連兩邊的窗臺上都擠滿了聽眾。當天晚上,王富仁、劉錫慶及盧惟庸三位老師蒞臨現(xiàn)場發(fā)表評論,他們的發(fā)言將沙龍推向了高潮:盧惟庸老師從心理分析的視角解讀小說;劉錫慶老師從當代文學史的角度論述張賢亮的意義;王富仁老師則另辟蹊徑,生動地為我們講述了“文革”時期他那一代人所遭遇的故事,一時間全場鴉雀無聲,都為那難以置信的歷史而深感震撼。歷史并不真的是“不會忘記”的,我們這一代人,在“文革”中出生,但還是不夠熟悉那些歷史,對張賢亮的生活史更是陌生,王老師的故事恰到好處地“帶入”,讓年輕的我們剎那間就感同身受了。20世紀80年代的文學閱讀就這樣接通了老師們的體驗,穿透屏障的體驗的真實在此呈現(xiàn)。

80年代的學術沙龍

注釋:

[1]黃子平:《正面展開靈與肉的搏斗——讀〈男人的一半是女人〉》,《文匯報》1985年10月17日。

[2]張辛欣:《我看〈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的性心理描寫》,《文藝報》1985年12月28日。

相關文章:

與之:八十年代師大校園里的先生們(一)

與之:八十年代師大校園里的先生們(二)

與之:八十年代師大校園里的先生們(三)

與之:八十年代師大校園里的先生們(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