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每一個心中有夢想的人”——簡評“新工業(yè)詩歌”
長久以來,工業(yè)化在國家建設、社會發(fā)展以及人民群眾心目中有著重要地位,工人階級有著與生俱來的自豪感。這些沉淀在歷史中的社會共識、政治共識正是工業(yè)題材創(chuàng)作長盛不衰的原因所在,也是將“新工業(yè)詩歌”同之前的工業(yè)題材詩歌連接起來的一條通衢。
“新工業(yè)詩歌”究竟“新”在哪里呢?在我看來,這并不是一個難于索解的問題?!靶鹿I(yè)詩歌”是順應新時代歷史潮流而來的,是在中國式現(xiàn)代化和新型工業(yè)化這樣宏闊的背景下出現(xiàn)的文學新動向。《騰飛協(xié)奏曲——新時代新工業(yè)詩選》是一部讀罷讓人頗受觸動、頗感振奮的詩選集。詩集中邵悅的幾首詩,尤其是《在張雙樓煤礦下井》《數(shù)字礦山》《數(shù)字之手》等,充分反映了智慧礦山、數(shù)字開采的技術變革。臧克家曾經(jīng)寫過一首《炭鬼》,反映的是舊社會挖煤工人艱辛、危險的勞作。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一樣,對礦井的印象還停留在巷道幽深、通風不暢的時代,如果有的話,那大家都應該去讀一讀邵悅的作品,如她所說:“飛逝的時間,讓印象主義感到羞愧!”新時代的礦山開采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讓外行人意想不到的深刻變革,這當然值得歌詠。寧明大概是這個世界上飛得最高、飛得最遠、飛得最久、飛得最險的詩人,也許正是因為飛行員的特殊經(jīng)歷,所以他對空間站、潛水器、盾構機等那些大國重器格外關注,“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古人幾千年來的夢想在新的時代語境下成為了現(xiàn)實,詩人們有什么理由選擇沉默呢?事實上正如古人玩味花鳥琴棋、風雨蟲魚,20世紀初的詩人熱情地贊頌聲光電氣熱,在新時代,梁爾源寫“加速器”、吳才華寫“集成電路”、龍小龍寫“高純晶硅”,每一代詩人都有各自的機遇和使命,“新工業(yè)詩歌”的作者們可謂是生逢其時、順勢而為,站在“兩個一百年”的歷史交匯點,挑起了自己的歷史擔子。
上世紀90年代以來,不少詩人致力于向內心世界掘進,同社會命題、現(xiàn)實題材拉開一定的距離,通過這樣的方式“重新作一個詩人”。但相仿相似的生活經(jīng)歷使得不少詩人都陷入了表達雷同的泥沼。進入新世紀以來,圍繞著底層生活、脫貧攻堅以及新時代的工業(yè)建設,有不少詩人詩作脫穎而出。就眼下的“新工業(yè)詩歌”而言,詩人們普遍平衡了描繪工作崗位上的獨特見聞和呈現(xiàn)內心世界中的豐富感受之間的關系?!靶鹿I(yè)詩歌”表達的不只是一個聲部的無畏、積極和樂觀,詩集中不少詩人都是從事采礦、冶煉工作的,馬飚的詩整體上顯得更加勁健陽剛,總讓我感到眼前籠罩著一層耀眼的光芒,不知道是不是和他經(jīng)常寫到“火”“酒”“雷電”“沸騰”“紅油漆”等有關;馬行的詩則裹挾著一種蒼茫、浩大、冷寂的西部風,但“大風”“枯草”“胡楊林”也無法遮蔽勘探工人們如“云朵和晚霞”一般秀美的身姿,這為馬行的詩增添了不少層次感與調和感;薄暮的詩讓人覺得炙熱、滾燙而又不失沉靜、內斂,他似乎更偏愛從燃燒與轟鳴中抽象出許多哲理化的聯(lián)想與感悟;巴音博羅的詩是高分貝的,幾乎他的每一首詩里都有幾個和言說相關的動詞,比如“說話”“告訴”“一言不發(fā)”“傾心交談”,而更引人矚目的是那些極具力度的“吶喊”“咆哮”“叫喊”“呼喊”,這或許也是巴音博羅的詩格外具有張力的原因之一吧??梢姡娙藗兪菍⒐I(yè)題材同對詩藝的探索嫁接在一起,從而獲得了個性化的、具有辨識度的表達。
還應該注意到的是,“新工業(yè)詩歌”勇敢而自信地將“祖國”“人生”“光輝”“夢想”“勞動者”等詞語帶回到詩歌中來:“從未拒收的祖國,足以成為我們奮斗的/唯一理由”(王二冬);“蒼穹之內,皆是夢想的出發(fā)與抵達之地”(羅鹿鳴);“我再一次聽見勞動的黃金號角在鳴響”(巴音博羅);“圓滿的弧光閃爍 縫合上人生的焊縫”(齊東平)……他們的詩篇讓人們由衷地感受到,天地是如此廣闊,人生是如此寶貴,為祖國奮斗是光榮的,為夢想拼搏是美好的,“每一個心中有夢想的人”都是幸福的。我想,這些才是“新工業(yè)詩歌”的“核”與“新”之所在。
(作者系北方工業(yè)大學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