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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血紅 張永祿:閱讀和寫作是我最開心的生活方式
來源:《青春》 | 血紅 張永祿  2023年01月06日09:16

一、寫玄幻小說,比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更重要的是讀書

張永祿:血紅您好!感謝您接受采訪。您堅持網絡文學創(chuàng)作近20年,寫了多部作品,創(chuàng)作量達到 5000多萬字,創(chuàng)造了網絡文學界的創(chuàng)作奇跡。如果把您的創(chuàng)作歷程做一個劃分的話,您會如何劃分呢?

血紅:我想大致可分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 2003年到2005年自發(fā)的激情寫作。依靠激情創(chuàng)作,沒有構思和想法,想到哪寫到哪,情節(jié)緊湊激烈,代入感強,很打動人,但是文字和構思粗糙,前后矛盾多一些。

第二個階段是我的寫作成長期,2005年到 2013年。這個階段也是中國網絡文學發(fā)展的一個黃金時期,網絡文學周邊渠道逐漸開辟了,智能手機上市了,App也出來了,讀者的數量暴增,我們的稿費收入越來越多。我個人在這一時間從比較原始的、野性的寫作沖動變得相對理性了,文字要求比以前更高一點,情節(jié)的把控逐漸地放慢,對人物設定、背景設定和構思更加細致和豐富,人物出現(xiàn)的邏輯、人物的關系、他們背后的命運線和背景設定等更加合情合理。

第三個階段就是從2013年到現(xiàn)在,不妨叫寫作的成熟和深入期吧?,F(xiàn)在我的小說除了追求構造更加完整、情節(jié)更加合理外,我其實已經在逐漸地放棄那種單純的感官刺激的類型,我會去寫得更加深刻一點,我會在書中試圖解釋人和世界、人和人一些深層次的思考,像生命、意義、價值、宇宙關系、宇宙意識等等。比如說在《光明紀元》里頭我就思考了人本身跟人的造物之間的矛盾和沖突。在《巫神紀》里面,我又思考了兩個智慧族群之間,以及智慧族群跟自然、跟宇宙相互的生存和資源問題。其實歸根到底我是在講一個比較哲學的問題:人和宇宙的關系。

張永祿:寫作離不開閱讀,閱讀和寫作構成一個非常重要的互動關系。您的閱讀范圍很廣泛,在大學的時候讀書很多。您能介紹一下您在大學的閱讀情況嗎?

血紅:確實,我大學讀書很多,但主要是依靠網上資源,我基本上把網上能夠找到的武俠小說都看了,那時國內網上的武俠小說和科幻小說比市場上多得多。當時也接觸了一點西方那種魔幻類的小說。

張永祿:您的大學是以網絡閱讀為主,能介紹一下您在中小學時的閱讀情況嗎?

血紅:高中的時候其實沒怎么看書,都忙著做題去了。但小學和初中時看傳統(tǒng)的名著多一點。那時候喜歡買書,經常攢早餐錢和零花錢自己買書。但30年前的圖書市場其實非常貧瘠,雖說四大名著很容易買到,但國外名著難買,在書店碰到了就趕緊買,我記得《福爾摩斯探案全集》買一套是49塊錢,對我來說是很大的數字了。

張永祿:我也有過類似的經歷。今天您以作家的眼光來回顧當年的這些網絡閱讀,您認為這些閱讀和您今天的創(chuàng)作有沒有關系?或者說它對您的創(chuàng)作有沒有什么直接的幫助?

血紅:其實就是直接受它們的影響??吹侥切┬≌f以后,你已經在腦海當中產生了一種超出我們現(xiàn)實的生活經驗和力量層次,擁有了做白日夢的基礎以后,其實你就很難再去對現(xiàn)實類型的題材產生興趣。比如你看了《蜀山劍俠傳》,你知道那里面的人可以結成內丹,可以御劍飛行,還有法寶,等等。那你對現(xiàn)實當中的汽車和飛機會失去興趣,你會不斷地把自己代入到那個書里面的光怪陸離、超脫現(xiàn)實生活的想象當中去。

張永祿:寫作是要有素材的,這個素材可以是生活的素材,也可以是各種閱讀得來的素材。對網絡作家來說,在閱讀中獲得的素材更多一點,是吧?那么您覺得今天的網絡作家應該怎樣讀書,特別是怎樣讀文學作品?

血紅:讀一切你能找得到的書。網絡作家閱讀量太少的話,那你構建的那個世界是不齊全的。就好像我們很早以前調侃過,一個寫歷史穿越文的作家需要讀讀農業(yè),要讀工業(yè),要讀軍事,要讀建筑,要讀服飾考古,所有的這一切東西你都要知道。比如說你穿越到宋朝,你應該知道那時的人穿衣是什么風格,他們部隊的鎧甲、兵器、弓箭是什么樣式,他們軍隊的人數、編制、組成,他們將領的名字,等等。經典小說你要看,各種工具書你要看,歷史書、地理書、旅游觀光介紹的文章,甚至是各地的美食這些,其實你在看的時候都是在積累資料。其實這些東西我們都可以用在小說里面,構成各式各樣的基于現(xiàn)實但又超脫現(xiàn)實的獨特世界觀、世界背景、世界元素。

張永祿:那現(xiàn)在您還讀文學方面的書籍嗎?讀別人的故事,或者別人的小說。

血紅:我現(xiàn)在每天看很多網絡作家的書,看很多,但真正的純文學的作品我并不怎么看,我看的都是要帶一點情節(jié)的。你說的日本的東野圭吾,或者是村上春樹之類作家的作品我也沒有看過。

張永祿:同代作家,網絡作家的書您看嗎?比方說辰天和西紅柿等。

血紅:看。

張永祿:您從他們小說里面獲得了什么?是獲得寫作的參照,還是為了從里面得到別的什么?

血紅:看他們的小說結構、他們的情節(jié)推動以及他們對世界的設定等等,但現(xiàn)在看的網絡小說越來越小眾。說實話,現(xiàn)在單純的玄幻、仙俠這些大類各方面的小說越來越同質化。所以我現(xiàn)在關注的大多是新作者,他們會突然冒出新穎感比較強的作品。

張永祿:您本科學計算機,研究生學哲學,現(xiàn)在從事網絡文學創(chuàng)作。您的專業(yè)和職業(yè)跨度很大,這種現(xiàn)象在網絡文學界很普遍,您認為計算機專業(yè)對您的創(chuàng)作有沒有幫助?

血紅:計算機編程其實講究的就是邏輯性,計算機程序員必須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你不能出紕漏,出紕漏了這個程序就崩了,或者運行不了。包括我們那時候理工科的學生,我們做題目解題的時候也都是一個公式一個公式地,一個步驟一個步驟地,到最后得出一個結果來。這就養(yǎng)成我寫作的習慣了,從剛開始引出一個人物,引出他的故事后,他的命運一環(huán)一環(huán)的。理工科出身的作者會非常嚴謹地去控制他的命運軌跡,不會讓他出現(xiàn)大的紕漏,比如說前后文對應不上這種問題。我們會在比較長的主線提綱當中,把他的人生軌跡規(guī)劃得比較合情合理,前后呼應,會一段一段銜接得比較緊密。

張永祿:現(xiàn)在隨著科技的發(fā)展,有很多人都會借助寫作的神器或寫作軟件,您在寫作中會運用這些寫作的輔助軟件嗎?

血紅:沒用過。我聽過那種寫作軟件,用技術手段把大量的同類型的文章弄進去,然后分成一段一段的,按照你的訴求從中節(jié)選出來。但是這樣子節(jié)選出來的內容,拼湊起來的還是人家的東西,并不是你自己的東西。我覺得這個東西不好。如果你覺得寫作很乏味,需要借助軟件,你干嗎寫作呢?

張永祿:您寫作還是因為熱愛它?

血紅:我從一開始就覺得寫書是件很好玩的事情,我享受的就是我自己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來,書里面的角色在里頭笑、罵、打架,各式各樣的喜怒哀樂由著我來控制。如果我交給軟件,軟件弄出來的都是它的東西,那跟我半點兒關系都沒有。寫作樂趣沒有了,作家變成了生產流水線的工人,就沒有多少意思了。

張永祿:中國網絡文學的發(fā)展和付費閱讀是有關系的。我記得付費閱讀持續(xù)下去好像和您當年的創(chuàng)作還是有一點關系的,您能不能給我們再講講這是怎么回事?

血紅:就是說付費制度是怎么回事?付費制度剛興起的時候,有段時間不是沒有人嘛!因為中國人免費習慣了,那時候你寫書拿不到幾塊錢的稿費,那時付費的讀者數量幾百個不知道有沒有。2004年,我正好寫了一本《升龍道》,應該算是第一本把仙俠跟都市小說連在一起的一個融合性的題材。書寫得還可以,我那一本書的訂閱量從剛開始的幾百很快就到了四五千人。四五千人的訂閱量對那時候的網站來說很重要,有了這么一批固定付費的讀者以后,好像讓大家有了一點信心,能夠通過這種模式把事情做下去。這也說明,如果你的作品有足夠的吸引力,讀者是愿意付費的。那時候的稿費還行,反正比我這個計算機專業(yè)去上班的工資要高不少。

張永祿:我們現(xiàn)在不妨假設一下,如果沒有收費制的閱讀模式,您覺得中國的網絡文學會不會這樣發(fā)展?

血紅:如果沒有電子付費閱讀,會很平淡的一點一點地發(fā)展起來,作者不會很多,讀者數量也不會很多。不對,應該是付費讀者不會很多,但是潛在的讀者數量應該還可以。因為我們最早的時候,如果沒有電子付費閱讀,我們好的作品都是跑到中國臺灣那邊的出版社出版。臺灣那邊出版社出版的本數不多,但是能拿到的稿費也比那時候的平均工資要高出很多。所以說還是會有一部分的作者去寫書,但是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大批量地涌入,有這么高的創(chuàng)作量。但如果是那樣子的話,作者數比較少,而且類型這么多,那很可能小說的同質化以及同質化的趨勢會降低、放慢,大家構思書的時間會多一點,可能作品質量會比現(xiàn)在的質量要高一點。

張永祿:但是我們現(xiàn)在很多平臺,比方說七貓等等又開始做免費閱讀了,這是不是有點反潮的現(xiàn)象?

血紅:對,現(xiàn)在其實很多作者,資深的老作者對于這種免費閱讀,不能說有太明顯的態(tài)度,很多人在觀望,但焦慮感是有的。我們現(xiàn)在所看到的很多免費平臺推出的書的同質化趨勢比付費網站的要更嚴重。而且,他們集中在一個到兩個類型上,不像付費網站所有的作者會用盡想象力和才華去創(chuàng)作更多新的類型、新的故事,追求創(chuàng)新。

免費網站到現(xiàn)在為止是比較雷同的類型,同一個類型當中比較雷同的結構、情節(jié)、邏輯。這樣子的作品在短時間內可以吸引大量流量,但對整個網絡文學的殺傷力其實是蠻大的。作者也要進步,寫流水文寫得是很爽快,并且可以掙一筆快錢,但是對于作者本身創(chuàng)作實力的提升,不會有多大的好處。對讀者來說,當他們習慣了不用動腦子的短平快快感推進的小說以后,他們會變得不樂意去思考,以及不樂意去接受比較復雜的小說。他們甚至懶得去將書里面的場景和描述在腦海中進行二次重建,幫它變成畫面。到了那時候,他們能從書中得到的唯一的享受就是最原始的快感沖擊,而閱讀本身能夠帶給他們的更多的思想和體悟,更深層次的感動會蕩然無存。

所以說現(xiàn)在資深的作者們對免費網站有著比較大的憂慮。因為免費網站的盈利模式是流量,它會趨利性地制造流量小說。而流量小說的類型很少,書的情節(jié)內容比較雷同,這其實對網絡文學的發(fā)展是很不利的。

二、我很享受一個字一個字敲打的寫作過程

張永祿:能向我們介紹一下您現(xiàn)在整個創(chuàng)作的狀態(tài)和狀況嗎?

血紅:我現(xiàn)在創(chuàng)作時間還是蠻固定的,每天2 個小時到3個小時,寫上將近1萬字,剩下的時間就拿來看書。

張永祿:這種狀態(tài)和您10年前、20年前有什么差別沒有?

血紅:我現(xiàn)在參加的社會活動多一點,接觸社會上的人更多一點,所以在我書里面,我構造人物的性格和他們的出身背景會比以前更復雜一點。

張永祿:您現(xiàn)在的社會活動多了以后,對社會的觀察更多了,這會不會自動轉化成寫作的資源?

血紅:對,像我早期書里面好人就是好人,壞人就是壞人。但是現(xiàn)在我書里面好人身上有壞的地方,壞人身上也有閃光點。在好人和壞人當中還有不好不壞的灰色地帶人員,他們更加符合我們現(xiàn)行社會中真實的人。

張永祿:如果有一天您寫書不掙錢了,當然這個目前看來是不可能的,但我們可以做一下極端的想象。就說有一天寫書不掙錢了,您也成不了白金作家,那您還會堅持寫下去嗎?

血紅:那可能就要換一個類型去寫了,可能就不寫網絡文學了,就找點自己更感興趣的東西去寫了。現(xiàn)在對網絡文學的發(fā)展來說,我們是很有信心的,但是未來會怎么樣誰都說不好。而且現(xiàn)在的網絡文學也在自行演化,已經有作者提出來網絡文學要壓縮你的字數,提高你的質量,放慢你的速度,很可能未來網絡文學不會有這樣幾百萬字的大部頭,會變得更加短小精悍,更趨向于傳統(tǒng)文學。

張永祿:也就是說網絡文學還可能有一個向傳統(tǒng)文學的回歸潮?

血紅:一種自我完善的潮流。到現(xiàn)在為止,我們發(fā)現(xiàn)網絡文學很可能并不需要太多的字數。早期大家是不舍得結束一本書,所以在不斷地往里頭填充內容,這樣會造成篇幅比較臃腫。但現(xiàn)在來看,其實你幾十萬字也好,百來萬字也好,在能講一個很好的、很完美的、很感動人的故事的前提下,你就沒必要去不斷地堆字數,不斷地去開新地圖。

張永祿:我看到很多網絡作家成名以后就不寫了,轉向做自己網絡文學的各種IP開發(fā)。同代網絡作家中,您的創(chuàng)作周期是非常非常長的。如果有一天您不再寫作了,您準備干什么?

血紅:可預期的未來10年我還會寫。如果不寫了,那我就只能天天看書了。我覺得不出意外我會一直寫下去。我給自己定的目標是先寫1億字,現(xiàn)在五千六七百萬字了,差不離了,再寫個10年。

張永祿:我記得科幻小說家阿西莫夫一生寫了 500多部小說,這是非常旺盛且持續(xù)的創(chuàng)作生命力。當您把寫作作為一種樂趣,作為一種生活方式,它就不存在寫作周期的問題,或者封筆的問題,是吧?

血紅:對,現(xiàn)在我更多地寫玄幻類,傾向于玄幻、奇幻類的,其實我的寫作類型蠻多,都市也寫,歷史也寫,仙俠也寫,玄幻、奇幻很多都寫過。換著類型來寫,這樣會不斷地保持一種新渠道。

訪談人簡介:

血紅,原名劉煒,男,1979年出生,哲學碩士。上海網絡作家協(xié)會會長,上海市人大代表,上海新的社會階層人士聯(lián)誼會副會長,網絡玄幻領域里最具人氣的作家之一,發(fā)表作品《巫神紀》《巫頌》《龍戰(zhàn)星野》《升龍道》等多部。2019年,血紅獲評第二屆茅盾文學新人獎·網絡文學新人獎。2020年 8月4日,《巫神紀》獲首屆“天馬文學獎”,該小說也入選網絡文學20年20部作品。

張永祿,文學博士,上海大學中國創(chuàng)意寫作研究中心教授,主要從事創(chuàng)意寫作、網絡文學研究和當代城市文化批評。主持和參與國家社科基金多項,發(fā)表專業(yè)論文近70 篇,出版專著3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