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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金克木是怎么迷上天文學的?
來源:新民晚報 | 黃德海  2022年08月05日06:49

關(guān)于為何迷上天文學,金克木自己有兩個說法。其中一個出自《遺憾》:“于是想起了看《相對論ABC》迷上天文學夜觀星象的我。那時我二十幾歲,已來北京,曾經(jīng)和一個朋友拿著小望遠鏡在北海公園看星?!蔽闹刑岬降摹断鄬φ揂BC》,當為羅素的著作(The ABC of Relativity),首版于1925年。王剛森將其譯為中文,分為上、下兩冊,世界書局于1929年和1930年印行。據(jù)后文可知,金克木對天文學產(chǎn)生興趣是在1933年,其時他剛剛通讀完英文原本《威克斐牧師傳》,初步領(lǐng)略了英文之妙,不知是否有能力閱讀羅素介紹新科學成果的英文原作,或許翻看的是王剛森譯本。

這個看書迷上天文學的說法,金克木只在上述文章中提過一次,沒有其他證據(jù)支持,無法展開討論。他的另一個說法,提及了相關(guān)線索,搜求起來就方便多了。這個另外的說法出自《譯匠天緣》:“偶然在天津《益世報》副刊上看到一篇文,談天文,說觀星,署名‘沙玄’。我寫封信去,請他繼續(xù)談下去。編者馬彥祥加上題目《從天上掉下來的信》,刊登出來……那位作者后來果然在開明書店出了書,題為《秋之星》,署名趙辜懷。想不到從此我對天文發(fā)生了濃厚興趣,到圖書館借書看?!?/p>

查天津《益世報》,署名沙玄的文章數(shù)量不少,多數(shù)與天文有關(guān)。1933年6月22日,該報“語林”版刊出沙玄的“談天雜錄”專欄,發(fā)文兩篇,其一“只知天文不知地理”標明“代序”,可見是專欄開篇。此后又于6月24日、6月25日陸續(xù)刊發(fā)他的三篇談天文章,最后一篇文末注“暫告段落”。

過了一個多月,該報同版又開始刊載他的“談天雜錄續(xù)”,8月27日刊之一、之二,8月28日刊之三,8月30日刊之四,9月1日刊之五,“之五”文末署“暫結(jié)”。此外,8月15日和16日,沙玄還在該報開過一個“說地”專欄,也是刊文五篇,未標“暫結(jié)”而止。

《譯匠天緣》里既然說,“我寫封信去,請他繼續(xù)談下去”,猜測應該是金克木看到“談天雜錄”欄目“暫告段落”或“暫結(jié)”之后寫的信。文中又言,“編者馬彥祥加上題目《從天上掉下來的信》,刊登出來”,則去信應在報上有痕跡。查該報6月26日至8月26日之間的“語林”版,并無署名金克木之文,也沒有跟“談天雜錄”相關(guān)的內(nèi)容。如以信的見報為標志,則刊出的信應在“談天雜錄續(xù)”暫結(jié)之后。果然,9月7日和9月8日的“語林”分兩期刊發(fā)了《天上人間——談天第一信》,署名正是金克木。

我很懷疑,這個《天上人間——談天第一信》,可能就是金克木記憶中的“從天上掉下來的信”。不過,就文章內(nèi)容看,這應該不是金克木首次給沙玄寫信。文章開頭說,“預定的給先生的回信還沒有寫,真是連‘抱歉’的話都無從寫起了!”中間又云,“到平后,好些天沒有一定住處;接到先生來信時剛在東城找了一間房子,于是可以開始望星了”。

1932年冬,金克木離開北平,至山東德縣師范教書謀生?!暗狡胶蟆?,應該是指他1933年夏天回到北平之后。既言“回信”,又報行蹤,顯然金克木在山東時即已與沙玄通信,并在以往的信件中言及自己即將去北平?;蛟S可以由此推測,金克木看到沙玄6月份刊出的談天文章,便寫信去報社,請他繼續(xù)談下去。報社收到信后,即轉(zhuǎn)給沙玄,沙玄便開始與金克木通信。

這里的疑問是,既然已有聯(lián)系,為什么金克木這次的信不是直接發(fā)給沙玄,而是寄到了報社呢?“談天第一信”刊出近兩個月,11月2日和3日的“語林”上才發(fā)出沙玄的兩篇文章,副標題分別是“談天第二信”和“談天第三信”,也即回復金克木的“第一信”。原因是從七月半到十月半的報紙,沙玄都沒有看到,10月底才因為替人查找舊稿,看到了金克木的“第一信”。“第一信”結(jié)尾,金克木雖給出了自己收信的寄轉(zhuǎn)地址,卻又說自己“不知能在北平住多久”,同時希望沙玄“給個通訊處,免得我要把無味的信占據(jù)語林的篇幅”。在“第三信”末,沙玄言:“我的地址也頗不一定,此后的行蹤,怕正和隕星差不多呢!”兩個行蹤不定的人通信,大概只有報社這樣一個相對可靠的中轉(zhuǎn)之處了。當然,報紙的信息傳遞也只是相對可靠而已。沙玄兩封信發(fā)出來,金克木做出反應,又是近兩個月之后了。1934年1月5日,金克木的復信以《觀星談》為題發(fā)出,編者這次沒加談天第幾信的副標題。此后的天津《益世報》上,再也沒有見過兩人交流的文字。

后來,金克木還給天津《益世報》寫過兩篇天文相關(guān)的文章,分別是刊于1935年12月26日的《評〈宇宙壯觀〉》和1936年11月26日的《對于“天文學名詞”的芻蕘之見》。前文介紹山本一清著、陳遵媯編譯的《宇宙壯觀》,后者討論翻譯天文學名詞的補充和統(tǒng)一。不過,這兩篇文章已不是發(fā)在“語林”,而是“讀書周刊”版面。

讓人好奇的是,這位吸引金克木迷上天文的沙玄,到底是何方神圣呢?根據(jù)《譯匠天緣》提供的線索,查到《秋之星》初版于1935年9月,此外再無更多信息。2009年,二十一世紀出版社重版此書,前冠陳四益之序,方知趙辜懷為趙宋慶筆名,這才慢慢理出頭緒。

據(jù)跟其有直接交往的蕭衡文章(《名列“復旦八怪”的奇才趙宋慶》),趙宋慶1903年生于丹徒(今江蘇鎮(zhèn)江)。六年私塾教育后,就讀于南通甲種商校,后至上海的銀行任職員。1925年秋,考入復旦大學中文系文藝系,聰穎而發(fā)奮,深為陳望道、劉大白等師輩賞識。畢業(yè)后以教書為主,但或作或輟,少有穩(wěn)定之時。1932年居北平,遇到任天津《益世報》編輯的復旦同學馬彥祥,約為作文,這才有了金克木讀到的“談天”系列。1942年,陳望道接任復旦新聞系主任,建議復旦聘其為中文系副教授,后始終執(zhí)教于此。1958年起回鄉(xiāng)養(yǎng)病,1965年離世。

談到趙宋慶的學問,照朱東潤在自傳中的說法,“這位趙先生的博學是全系所沒有的。真是上知天文,下通地理,醫(yī)卜星相,中外古今,無所不知”。據(jù)說,他曾在數(shù)學系開過課,一些理科教授對他很贊賞。他的外語水平也很高,有外語系的教師請教問題,他隨口即能解答。數(shù)學方面,因為沒有查到相關(guān)文字,無法確知其程度。外語方面,學生時期即翻譯有高爾斯華綏的劇本《鴿與輕夢》,1927年10月上海書店印行,署席滌塵、趙宋慶合譯;另譯有《屠格涅夫小說集》,1933年1月出版,大江書鋪發(fā)行,署名趙孤懷。還有件近乎傳說的事情,就是他曾七日內(nèi)以絕句形式譯《魯拜集》,意圖考察海亞姆對蘇軾的影響,奇思妙想,足供玩味,惜乎未見流傳。

建立與金克木相逢之緣的天文學方面,除了《秋之星》,目前能查到的趙宋慶文章,只有1956年的《辨安息日并非日曜》和1957年的《試論超辰和三建》,均發(fā)表于《復旦學報》。后者討論歲星超辰和歲首確立問題,事涉專業(yè),問津者少。《辨安息日并非日曜》知識專門,又因指出太平天國專家羅爾綱的錯誤,編輯不敢輕易處置,只好請教于當時南京紫金山天文臺臺長張鈺哲。按蕭衡的說法:“答復來得迅速而果斷,張氏在回函中高度贊賞了趙文的價值,對趙先生精湛的見解備極推崇,認為全國能就那個議題寫出如此高質(zhì)量文章的不會超過三個人?!辈淮_定張是否跟趙有過交集,能夠知道的是,因?qū)μ煳膶W的熱心,金克木1936年認識了張鈺哲。此是后話,這里就不繼續(x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