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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趙富海:我的六個故鄉(xiāng)
來源:河南日報 | 趙富海  2019年03月14日16:06

我出生在黑龍江,籍貫山東,生活在河南,在心里卻擁有六個故鄉(xiāng)。

山東是父親的出生地、老家,我也常以山東人自詡。父親沒文化,上世紀40年代中期,年幼的他上學時,課本剛買來,人就被土匪劫走,家里借10塊大洋將他贖回。1952年,我和母親、二弟回老家山東,看見了有課本無學上的父親的課本,翻看:“人、手、我、天、地……”上不了學的父親,學了一門手藝——編竹器,那年山東鬧蝗蟲,父親手提篾刀在自家田頭,看著風刮一樣的蝗蟲,一袋煙工夫,地里的莊稼被吃得精光。父親一跺腳:闖關(guān)東。

父親闖關(guān)東,在黑龍江省齊齊哈爾市昂昂溪鎮(zhèn)干上了鐵路工作,當線路工。昂昂溪也是我的出生地,第一個故鄉(xiāng)。有故鄉(xiāng),才有鄉(xiāng)愁。別看昂昂溪是鎮(zhèn),它可是中國鐵路的源頭。我父親從昂昂溪干鐵路挖土方,抬枕木,鋪設(shè)鐵軌,一直干到最后一站河南鄭州,屈指一算半個多世紀。我呱呱落地便與鐵路結(jié)緣。如今,我在父親最后一站鋪設(shè)鐵軌的鄭州,已生活了一個甲子,還要繼續(xù)生活下去。

在昂昂溪鐵路第六小學讀書時,上學、放學要穿過六道鐵軌,如有火車停在任何一股鐵道上,你就必須繞道而行。有一次,是個風雪天氣,我起床晚了,背著書包奔跑上學,剛到鐵道旁,正好有列火車停下,我一看四周無人,頭一低鉆過火車,剛一抬頭,就被抓住。

第二個故鄉(xiāng)在富拉爾基,那時父親帶工友一塊搶修一條干線。抗美援朝期間,美國飛機炸毀富拉爾基的鐵路,我們臨時住房的玻璃窗上都要貼上米字形紙條,以防飛機轟炸震碎玻璃。那時,街道上動員服兵役,穿上志愿軍軍裝的小伙子們高聲唱:“媽媽你放寬心,媽媽你別擔憂……時間不過三五九,屋前種棵小桃樹,等我回來把桃收!”在富拉爾基不足一年,短暫的故鄉(xiāng),看到了中國人民抗美援朝的英勇無私和熱情堅定。

不到一年,我父親修鐵路到遼寧省復縣,我和母親、弟妹又搬遷到復縣萬家?guī)X。這是一個小山村,盛產(chǎn)蘋果,住在緊靠鐵路橋的小河邊。我在復縣萬家?guī)X第六小學讀書,住地離學校近,過河就到了。2002年,我參與主編《鄭州十大歷史故事》一書,這本書是連環(huán)畫形式,請沈陽連環(huán)畫大家王弘利畫兩個系列:“達摩面壁”和“武則天登嵩山”。我專程去了一趟萬家?guī)X,見到當年的老同學兼班長,她竟認不出我,她在養(yǎng)老院當會計,見我夾個包,說:你不是民政局的來發(fā)工資的嗎?經(jīng)我多次啟發(fā),她把手中的大鐵鎖往桌上一扔:想起來了,你作文寫得好,后來轉(zhuǎn)學了。我又跟著她找到了副班長袁,同桌女同學任,男同學武,中午在當?shù)刈钣忻娘埖晗嗑郏医唤o老板500元錢,老板接過,退回300元,說:沒東西,200元就夠了。由于找不到一家旅館,只好在同學的收蘋果站睡了一夜。我還發(fā)現(xiàn),一個萬家?guī)X鎮(zhèn)只有一部公用電話。這時,我才明白國家為啥提出來“振興東北”戰(zhàn)略。

后來,我父親修鐵路到陜西,家先安在陜西省的棗園,后搬到西安八府莊,這應是我的第四、第五個故鄉(xiāng)。記憶中,當時,滿街都是大標語:“慶祝黨的八屆六中全會召開!”

在棗園,去辦轉(zhuǎn)學,老師問:讀幾冊?我說小學二年級,該第四冊了。大約8個月后,父親到西安火車站搶修鐵路,我們家又搬到新城區(qū)八府莊。我上學在兩個地方。一個是離八府莊一公里地的含元殿小學,這里人不問讀幾冊,而是問讀初小,中小還是高小?初小是一到三年級,四年級為中小,五到六年級為高小。在含元殿,唐代唐玄宗之后宮,現(xiàn)已建成大明宮國家遺址公園。上到四年級要升高小,須轉(zhuǎn)完小的馬蹄寨小學。這兩個學校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在含元殿小學,女同學跳皮筋唱著“戰(zhàn)斗英雄黃繼光,背著槍桿上前方,他為人民堵槍眼,你看榮光不榮光”;男同學是滾鐵環(huán),要從學校后邊的土坡滾上城墻,再滾下來,中間不許脫環(huán)。在馬蹄寨小學,印象深的是全民大煉鋼鐵。我們學校動員學生捐鍋、門環(huán)、菜刀,由學校統(tǒng)一交到公社小高爐煉鋼;還有全民普及普通話。教我們自然課的董老師是西安人,一口“老陜腔”,上課時,他大聲說:啥呢嘛,普通話?他彎下身子,將鞋子脫掉,使勁兒一摔,發(fā)出“撲通,撲通”的聲響,他故意說:這就叫普通話!全班同學狂笑。

我的第六個故鄉(xiāng):鄭州。父親干鐵路,鋪鐵軌,我們家的日子是伴隨鐵軌的延伸而搬家。當時鐵路家屬坐的是火車悶罐車,鐵路修到哪里,家搬到哪里。

60年前的一個春寒料峭的日子,一個青澀少年手扶鄭州火車站的藍磚墻,流下了眼淚,他意識到隨父親來鄭州修筑亞洲最大的鐵路貨車編組站,將是他最后一次搬家。

父親的單位是:鄭鐵三段三隊三工區(qū),地點在鄭州北郊興隆鋪。我姊妹在他的工區(qū)職工棚大鋪扒開一塊地兒,就是家?!凹摇本噜嵵荼闭竟さ刂挥邪肜锏?,父親是北站工地的領(lǐng)工員。他帶著工人一起挖土方,抬枕木,砸石子,我們放學后也去砸石子。鄭州北站原計劃五年完工,提前兩年完成,1959年投入使用。北站出發(fā)場的鐵道40多股,幾十列火車轟鳴,風馳電掣般開向各地。新中國成立60周年,評選60大地標,河南有三處入選:一是紅旗渠;二是河南藝術(shù)中心;三是鄭州北站。

真正有了家是我結(jié)婚以后,在西郊市委家屬院分了一套房。父親離休后又被鐵路上聘為技術(shù)指導。父親活到86歲,算高壽。

今年是新中國成立70周年,我在新中國的鄭州已生活了60年。60年來,我感恩祖國,感恩鄭州,致力于書寫這座城市的歷史文化。38年間,已出版26部圖書。其中“老鄭州”三卷,榮獲省“五個一工程獎”;“嵩山文化二卷”、《歷史走動的聲音:天地之中歷史建筑群申遺紀實》獲省社科優(yōu)秀作品獎;《鄭州中國第八大古都》,傾情至真地抒寫了鄭州在中華五千年文明史中的位置。

我早已融入鄭州,我將我的靈魂與文字置放在這座城市,寫久遠文明古鄭州,鏗鏘碰撞老鄭州,昂揚鳴唱新鄭州,風情萬種大鄭州!

我心存敬畏,對自己說:我會一直寫下去,寫出祖國日新月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