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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繪制著飄渺群山的紗幕緩緩升起,老年加德納開始講述一個“回家”的故事,觀眾都跟著他動情的聲音回到了當(dāng)年一個叫“云中村落”的地方。那是一個曾經(jīng)接受過萬國來朝的避暑勝地,村民們擔(dān)水采茶,售賣蔬果,悠然恬淡。與我們印象中千人一面的“洋鬼子”不同的是,這里的外國人和中國人相處融洽,如同親眷。加德納的父親是傳教士,帶著襁褓中的加德納舉家搬到鼓嶺,蓋了自家的宜夏別墅,還建立了教堂,外國人與村民共用,村民挖好的水井,銘文刻上村民與外國人共用。
鼓嶺,一個真實存在的“桃花源” ,近一個世紀(jì)的時間長河里,它安靜但堅定地保存了我們最寶貴的精神財富。在所有鼓嶺村民和愛上鼓嶺的外國人心中,“柳杉王”就是鼓嶺的命脈。而這部音樂劇《。」膸X》的命脈所在,是“希望” 。
作為在原創(chuàng)音樂劇領(lǐng)域一路奔跑著的人,制作人李盾的音樂劇題材從來不拘一格,每看一部,都會換一個風(fēng)格,但主旨一定是深入人心的情感。他不憤世俗,不強說愁,不是看不見,感覺不到,是想用不同的方式來影響和浸入。所以他只是把觸動過他的故事拿來,找到他認(rèn)為適合的一班人馬,用音樂、舞蹈、造型、燈光和舞美包裝出來,讓整個故事生出無數(shù)的觸角,撩動每個觀眾的敏感處。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李盾作品就生出一千只觸角,總有一只觸動到你。加德納跨越戰(zhàn)火硝煙難離故土的真情感動著加德納夫人,而加德納夫人為圓丈夫“中國夢”的不放棄感動著中國人。李盾以敏銳的行業(yè)直覺敲定了就用這個故事來做背景,創(chuàng)作音樂劇的劇本。
當(dāng)孩子們的笑聲銀鈴般響起,觀眾的心一瞬間被戳中。雖然昆德拉討論過“為看見草地上奔跑著的孩子而覺得感動”這種情緒有可能是“刻奇” ,但每個有著金色童年的普通人,都會對那段時光有一種越久越濃的懷念,希望能在成長的過程里依然保留小小的美好,對身心都有幫助。來自香港的金牌作曲家金培達非常好地詮釋了這種“小小的美好” ,熟悉他音樂的人都知道他最拿手的是氛圍的營造,這部音樂劇里,他沒有用太多大和弦,太曲折的旋律或艱深的配器,只是把音符排列成淡淡流淌的水波,微風(fēng)吹過的樹梢,柔軟,溫暖,有滿滿的情懷,但不故作姿態(tài),像是烈日灼透的海。
除了“柳杉王”不變的靈魂地位,導(dǎo)演卓依還用了鳥和螢火蟲來作為貫穿劇情的符號,鳥的藝術(shù)化運用,使得人們將語言和肢體都極難表達的情感寄托在了飛翔的翅膀上。還有童年時在夜里陪伴三個小伙伴的螢火蟲,在香兒的老年時期也同樣出現(xiàn),指引了童年的米雪。而他設(shè)計的戰(zhàn)爭場面則異常慘烈,烽火連天親人離亂與劇中一開始“萬國別墅”國際村落其樂融融的和平生活形成強烈反差,也為人物的愛情和友情制造了足夠的戲劇矛盾和沖突,讓音樂劇中戲劇、音樂與舞蹈等元素的呈現(xiàn)更加自然與流暢,而且還能有效地烘托人物性格,同時立體地呈現(xiàn)出戲劇的豐滿與張力,極大提高戲劇整體的觀演效果,以戰(zhàn)爭和平的對比,讓人民更加的渴望和平。
這近一百年的情誼,不因戰(zhàn)爭而減少,反而越來越濃,從這個層面上而言,東方文化和西方文化沒有差別。誰說微弱的光沒有力量,能夠在最小的身軀里發(fā)出最耀眼的光芒,這樣的堅持,才是力量。而作詞家梁芒在全劇中一直強調(diào)的“懷著希望去等待” ,正是因為心中的信念不變,這部劇贏在故事簡單。有時候,情節(jié)越簡單,內(nèi)涵越動人。加德納對故鄉(xiāng)鼓嶺終生不渝的企盼,香兒在柳杉王下柔情的堅守,福仔跨越海峽的思念,伊麗莎白念念不忘的回響,林凱和米雪大洋彼岸的宿命相遇,這種情感和信念的延續(xù),為觀眾帶來了跨越時空的震撼。那一霎,仿佛自己平時早已經(jīng)忽視了的童年一瞬間回到眼前。這種情感的傳承,正是對心靈最美的潤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