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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的分量及意義不僅僅在于當時發(fā)生,更在于后世的闡釋!耙磺袣v史都是當代史” ,這是人文學界幾乎無人不曉的克羅齊名言,這是闡釋的作用。比克羅齊更進一步的是闡釋學大師迦達默爾所特別提到的,“經典”是“一種無時間性的當下存在,這種當下存在對于每一個當代都意味著同時性” 。這讓我們在喻建輝、甄巍這兩位還算年輕的藝術家那里,看到了不是送進博物館瞻仰的陳年舊事,而是活在當下、活在藝術家心中價值永恒的鮮活歷史。
油畫家喻建輝采用的是大視角——他用史詩的音調和場面來敘述史詩。即使他有描寫毛澤東和他的家人是普通一家人的愿望,在他的刻刀下卻也有一股掩不住的英雄情懷撲面而來。這是讓人不反感的英雄情懷。那種為了民族理想的崇高和激情,是青春的毛澤東,也同樣是青春的陳獨秀、青春的劉少奇、青春的楊闇公、青春的“五四”一代人所擁有的珍寶,那正是青春的中國!雕塑家用特寫的鏡頭凝定的偉岸與崇高,區(qū)別了曾經淪為政治需要的“紅、光、亮”式的英雄形象,也區(qū)別了今日解構神圣、戲謔玩鬧的后現代思潮中的“弄潮兒” 。雕塑家在這里上演的是正劇,真實而有信仰的歷史正劇,我們也當然地體會了作者昂揚的青春精神與藝術心境。
雕塑家甄巍采用的則是小視角——以個體記憶來表現宏大歷史。我常常因甄巍的純凈天真、厚道謙遜和友善真誠而感動,被他那承載使命與書寫性靈間勇敢也敏感的筆觸所感懷!60后”的他當然沒有參加過20世紀50年代初的抗美援朝,但我在他的畫筆下,又分明看到了作為志愿軍的后代,在父輩千萬次的描述中,這戰(zhàn)爭怎樣轉化成了他的記憶。因為不是真實參戰(zhàn),那幅《少年行軍》記錄的就不是一次真實的行軍,因為成了他的記憶,這行軍就是“一種不害怕的,在危險時刻人與人相互支持的,勇敢而無私的行走” ,父輩的真實體驗成了他夢中的體驗真實,童真璀璨如煙花。于是那被歲月磨損而露著斑斑痕跡的志愿軍戰(zhàn)士喝水的瓷缸、那安靜卻也曾經激越的戰(zhàn)士的軍功章,都如“物自身呈現”般地訴說著溫暖、勇敢、團結、犧牲與奉獻的涵義。這是不該忘記的物件,不該忘記的人們,不該忘記的精神情懷。
很巧,去年冬天,我在美國華盛頓,看到了著名的韓戰(zhàn)紀念碑,相信我不是用冷戰(zhàn)的眼光來看它,因為冷戰(zhàn)早已經結束。我是用普通人看歷史的客觀而冷靜的目光,看到了那19個雕像,等人身高的美國戰(zhàn)士倉皇孤獨也陌生艱難地行走著,和地上的著名碑文恰成反襯……不遠處,是更為著名的越戰(zhàn)紀念碑,如果美國越戰(zhàn)士兵的后代要去看望紀念他們的父輩的時候,只能沿著碑座慢慢下沉的路,在黑沉沉的碑身上尋找他們的名字。
相比之下,甄巍和他的父輩是多么有幸,因為甄巍關于那場戰(zhàn)爭的玫瑰色夢境。那是甄巍和他父親的共同記憶,也當然會成為我們觀者的共同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