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之們”難“離去”

　　王曉鷹新作聚焦阿爾茨海默癥

　　“于是之們”難“離去”

　　演員王衛(wèi)國(右)展示劇中片段

　　“面對阿爾茨海默癥(俗稱老年癡呆癥)患者，常常會有人說，什么都不知道或許是一種快樂。但劇中有這樣的臺詞，‘不要聽別人說的，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快樂的，那是很可怕的�！�是啊，一個清醒、理性的自我逐漸遠離自己，剩下一個什么都記不住的軀殼，這該多么令人無奈和恐懼�！�6月27日至7月6日，由中國國家話劇院副院長王曉鷹執(zhí)導的新作《離去》，就要講述這樣一個故事。

　　“于是之給了我靈感”

　　17年前，王曉鷹在美國丹佛看到了美國劇作家奈戈·杰克遜的劇作《Taking Leave》，靜謐的舞臺所闡釋的關于人之一生情感本質的探討，促使他回國后便找到翻譯家吳朱紅，完成了中文譯本《離去》的文學準備。

　　“1998年，我在丹佛看了這部戲，印象很深。作品的舞臺表現(xiàn)平和、敘事平順、表演內(nèi)斂，但靜謐的舞臺氣氛中孕育著極為強大的戲劇張力，而表現(xiàn)生命在這個階段的情感和感受的作品，在我們的創(chuàng)作中更是很少觸及�！蓖鯐扎椪f，雖然劇本很快翻譯完成，卻一直沒有適當?shù)臅r機將它呈現(xiàn)于舞臺。

　　17年后，王曉鷹終于感覺時機成熟了�！拔覀兊纳鐣�已經(jīng)進入老齡化，關于養(yǎng)老等話題已經(jīng)進入社會討論階段�！庇谑牵�王曉鷹決定以一部《離去》直指當下都市社會生活、家庭生活對于情感缺失和自省缺乏的問題。

　　《離去》講述了一位演繹了一輩子莎士比亞戲劇的演員埃略特·布萊恩榮耀一生，臨老卻身患阿爾茨海默癥，常常在自己的生活和飾演的戲劇中含混不清，穿梭在真實和角色之間，那個曾經(jīng)英姿勃發(fā)的自己漸行漸遠。他獲譽無數(shù)，尤其以飾演李爾王而著稱，他自己的生活更是與《李爾王》的故事暗合，他的3個女兒和李爾王的3個女兒一樣，在他生命長河行至漸衰之時展現(xiàn)出況味百態(tài)。

　　原作中，主角埃略特·布萊恩并不是一個“莎劇”演員，而是知名的“莎學”教授。王曉鷹說，做這樣的改編，是于是之的經(jīng)歷給了他靈感。

　　“這一改變源自我?guī)状斡H歷于是之先生晚年演出或出席活動時呈現(xiàn)出的狀態(tài)：《茶館》謝幕演出時，他幾次因想不起臺詞而停頓，謝幕時面對觀眾的山呼海嘯，我能感受到他深深鞠躬背后內(nèi)心是多么的慘烈；后來參演《冰糖葫蘆》時，原本沒有臺詞的他看著身邊的朱琳說臺詞時，嘴唇顫動，那種想表達想?yún)⑴c的欲望讓我至今難忘；還有一次他上臺為別人頒獎，手拿獎杯的他向觀眾致意后沒有為獲獎人頒獎，而是拿著獎杯走下了舞臺，留下滿臺的尷尬……這些場景給我的印象太深了，于是我們將原著中的教授改成了一位獲譽無數(shù)、尤其以飾演李爾王而著稱的演員。這樣的改編會讓人物性格更加極致�！蓖鯐扎椪f，于是之身上有著震撼人心的悲劇感，這就是他想在劇中表現(xiàn)的。

　　演員老中青三代接力

　　《離去》集結了國家話劇院實力陣容，埃略特·布萊恩一角由王衛(wèi)國飾演，手捧中國戲劇梅花獎和白玉蘭國際表演藝術獎，王衛(wèi)國同劇中角色一樣在表演藝術中成果卓著、技藝純熟。此番出演埃略特，他不但將呈現(xiàn)李爾王的激揚傲世和落魄彷徨，還將在全劇中挑戰(zhàn)性地塑造一個脆弱、迷糊、彷徨的患病老人，在自我與理智的告別與拉扯中，在面對情感和家庭時所展現(xiàn)的種種表征讓人動容感懷�！巴跣l(wèi)國是很有能力的演員，而且也已經(jīng)年近退休，他的生命感受和劇中人物有相通之處。他一定可以勝任�！蓖鯐扎椪f。

　　國家話劇院優(yōu)秀演員趙倩、常玉紅將分別飾演大女兒、二女兒，而三女兒考狄利婭的扮演者，王曉鷹大膽起用了國家話劇院新演員翟冠華�！暗怨谌A是今年國家話劇院招收的應屆畢業(yè)生，她年輕、有活力。國家話劇院已經(jīng)有近10年沒有招收過應屆畢業(yè)生了，希望新演員能盡快接棒�！蓖鯐扎椪f。

　　此外，演員章劼、白玉娟也實力加盟，章劼飾演埃略特外化而出的意識“影子”，而白玉娟所飾演的看護，悉心照料埃略特的老年時光，并將呈現(xiàn)一段與“李爾王”的戲中戲。

　　“經(jīng)典演得太少”

　　除了將主人公從“莎學”教授變成“莎劇”演員，王曉鷹對劇本并沒有進行多少改動，對于時下流行的“接地氣”的中國化改編，更沒有涉及�！拔也惶�愿意把一個外國經(jīng)典戲變成一個中國故事。比如《理查三世》，我用盡了中國元素，依然講述的是原本的故事。把經(jīng)典作品中國化，可能會讓觀眾覺得離我們很近，但是原作要表達的思想，對于生命內(nèi)涵復雜問題的追究就會受影響�！蓖鯐扎椪f，雖然沒有做形式上的“接地氣”，但劇中所表現(xiàn)的父女之間的親情是相通的，沒有人會理解不了。

　　而劇中借助莎翁名作《李爾王》來展現(xiàn)老年題材，也讓王曉鷹興奮不已�！皣�外經(jīng)常用莎士比亞的作品進行一些其他的解讀，比如我曾在資料上看到，有人將《李爾王》、《威尼斯商人》和《奧賽羅》3部作品合而為一，來表現(xiàn)社會中的3種歧視。而他們之所以能這樣將作品進行拆解，是建立在將經(jīng)典爛熟于心，多年來反復上演的基礎之上。而我們的問題恰恰在于經(jīng)典演得太少，‘以經(jīng)典的方式演繹經(jīng)典’演得太少。在這樣的基礎上，就要急于去解構經(jīng)典、戲說經(jīng)典，是不適合的�，F(xiàn)在，這樣淺薄的、淺嘗輒止的，時過境遷就沒有意義的創(chuàng)作，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