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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社會,愛似乎成為了一種稀缺的東西。有不懂愛的,有不珍惜愛的,有糟蹋愛的,有揮霍愛的,更有不會愛不敢愛的……相對于這些,最讓人沮喪、甚至恐懼的,是自己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愛的能力的喪失而對此又無能為力。近期在北京人民藝術(shù)劇院小劇場上演,由吳彤編劇,叢林導演,李龍吟、楊佳音主演的話劇《解藥》 ,為觀眾講述的便是這樣一個關(guān)于愛的喪失與救贖的故事。
話劇《解藥》的故事很簡單:成功企業(yè)家趙天池事業(yè)、金錢、家庭什么都不缺,但他生活得卻很痛苦,因為他意識到自己完全喪失了愛的能力,他成了一個沒有感情的行尸走肉。為此他來到心理醫(yī)生李明倫開設的私人診所以尋求“解藥” 。在與李明倫的接觸中,他們彼此從對方的身上逐漸發(fā)現(xiàn)了自己,“他倆既互相拆臺又互為幫兇,既是冤家對頭又是患難兄弟,既互相蔑視卻又惺惺相惜。他們是對立統(tǒng)一的矛盾體,是心靈相通的熟悉的陌生人” 。最終,趙天池找回了自己愛的能力,成為一個充滿愛心的人,完成了自我救贖;而李明倫同樣找回了自我,并以一種極端的方式同樣完成了對自我精神和愛的救贖。全劇分為四場,場景始終在同一個心理診所。人物簡單但性格鮮明豐富,具有典型性和質(zhì)感;故事情節(jié)條理清晰且意蘊深刻,在極端化的情節(jié)里用幽默豐富的語言闡釋了生活中的愛恨、生死、成敗等話題。
話劇《解藥》的內(nèi)涵是豐富而深刻的,它直面當下社會和人生,提出一個重要的、帶有普遍性的嚴肅問題:在當今這個浮躁、復雜、功利的社會中,我們還有愛和愛的能力嗎?是啊,如果我們認真審視自己和社會,有多少人有愛的能力?有多少人喪失了愛的能力?有多少人渴望恢復愛的能力?這是一個沉重的問題,這也是一個關(guān)乎個體和國家命運的問題。國家話劇院的王曉鷹導演曾經(jīng)說過:“好的話劇是人性的實驗室,它能成功地激發(fā)起人的創(chuàng)造性思維,在人的精神內(nèi)涵中注入思考的品質(zhì)。 ”當觀眾沉浸在對劇情和人物命運的關(guān)注時,也會不自覺地叩問自己的內(nèi)心,思考并進行自己的選擇。舞臺上的趙天池是幸運的,他找到了能夠重獲愛的能力的“解藥” ,擺脫了那種冰冷無比、生不如死、猶如行尸走肉般的日子,獲得精神和心靈的救贖,重享人間愛的幸福美好。當戲劇結(jié)束時,觀眾不禁捫心自問,我們能夠像趙天池那樣幸運嗎?而戲劇的意義和作用也便在這思考與叩問中凸顯了出來。
話劇《解藥》深刻的內(nèi)涵有賴于演員精湛的表演。此劇只有兩個角色,因而演員的表演對情節(jié)發(fā)展、人物塑造和意蘊表達便具有了舉足輕重的作用。扮演心理醫(yī)生李明倫的是北京人藝青年演員楊佳音,他曾在多部話劇中成功塑造過不同類型的角色,舞臺經(jīng)驗豐富。此番由他出演的心理醫(yī)生李明倫為了成功而娶了導師之女,又因婚外情和婚外子而糾結(jié)困擾,而身患絕癥的妻子不但不予追究,反倒對其情人及嬰孩呵護有加。這般混亂的景象,足以讓身為心理醫(yī)生的李明倫心理錯亂、身心俱疲、自責悔恨、無力自拔,只能以自殺完成自我救贖。李明倫的性格是復雜的,人物是豐滿的,這對演員的表演極具挑戰(zhàn),楊佳音較好地把握了人物的內(nèi)心世界和性格特質(zhì),將這個集普遍性與特殊性于一身的角色立在了舞臺上,獲得觀眾的好評。劇中另一位演員李龍吟是已故著名表演藝術(shù)家李默然之子,在暌違舞臺多年后以此劇首度登上人藝劇場。他的表演自然老到,將企業(yè)家趙天池從生不如死的“重癥愛無能”到重拾愛的過程真實形象、活靈活現(xiàn)地呈現(xiàn)在觀眾眼前。尤其是兩位演員的對手戲,更是可圈可點,他們將劇中的兩個角色從冤家對頭到患難兄弟,從互相蔑視到惺惺相惜,從相互猜忌較勁到互相理解的過程展現(xiàn)在觀眾眼前,其間經(jīng)歷的角色反轉(zhuǎn)無疑是該戲的一大看點。
戲劇大師彼得·布魯克說:“戲劇縮小了生活,在許多方面都縮小了……然而在戲劇里,目的卻是一清二楚。 ”毫無疑問,《解藥》就是這樣一部“目的一清二楚”的戲劇——它的目的在于呼喚當下人們內(nèi)心的愛。彼得·布魯克還說過,“戲劇永遠既是一種對意義的尋找,又是一種能使意義變得對別人有意義的手段。 ”我們期待著能有更多能夠“使意義變得對別人有意義”的優(yōu)秀戲劇。